如果不是那些傢伙,家人不會犧牲,更不會出現這讓他們心碎的一幕。
唰。
葉老掃了家屬們一眼,繼續道:「各位,那些傢伙一直都沒有悔意,還企圖掩蓋真相,這些資料就是揭穿他們謊言的證據,我可以向你們保證,烈士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,我一定會讓那些傢伙向我們道歉,以告慰我們的英雄在天之靈。」
「還有,如果對方不願意道歉,我們一定會使用各種手段逼迫他們,就算再次發動戰爭也在所不惜,用實力讓那些人知道,我們炎國已經強大起來,任何想要傷害我們的人,都終將付出血的代價……」
說到這裏,葉老見家屬們全都默不吭聲,一個個臉上都是釋懷的表情,便知道差不多了。
他這麼做,就是要讓家屬釋懷,讓烈士安心地離去。
旋即,葉老轉移話題道:「我也不多說,現在先送我們的英雄去安息吧。」
說着,他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,道:「各位,我們已經在海邊那座山的旁邊,建造了一座烈士陵園,他們為了保護的祖國大海犧牲,從此以後,他們英魂也將會在繼續護佑着我們。」
聽到這裏,家屬們紛紛露出感激的神色。
還是長官想到周到。
毋庸置疑,這也是死去親人的夙願,就算是死,對方也要繼續守護國土。
在場的家屬齊齊點頭,什麼都沒說,默默走到一旁,配合葉老的安排。
唰。
隨後,葉老舉起手,朝着後面揮了一下。
蹬蹬。
下一刻,一個個禮兵踏步走上前,來到軍棺旁邊。
而後,他們迅速分組,四人為一組,一起將軍棺抬起來,緩緩向前走着。
葉老看着這些軍棺,沉聲道:「先去火化,然後,舉行悼念活動,最後,再將我們的英雄送入烈士陵園,讓他們安息。」
「是。」
禮兵齊齊點頭,按照先後順序,抬着軍棺,慢慢地朝着火化的地方走過去。
而那些家屬全都一臉悲傷,跟着後面走着。
他們要送親人最後一程,雖然沒法見到最後一面,但是,他們要看着對方入土為安。
嗚嗚。
突然,又有人開始抽泣起來。
儘管知道對方死得其所,但是,他們還是忍不住傷心,畢竟,從此以後,他們再也看不到對方,再也無法與對方說話。
一時之間,一股悲傷的氣息又不停地流轉起來。
葉老看到這一幕,再次無奈地搖搖頭。
親人逝去,傷心是在所難免的。
而陳凌等人也不好受,只能目送著這些軍棺慢慢地離去。
蹬蹬。
突然,一陣腳步聲傳來。
一名警衛走到了陳凌的旁邊,敬禮道:「修羅,首長找你。」
「是。」
陳凌點頭,深呼吸,將身上的殺氣收了起來,快步走到葉老身邊,然後馬上立正敬禮。
葉老點點頭,讚許道:「這次任務,你們做的不錯。」
7017k 老孫一臉苦相,「完、完了,我斗大字不認識一個……這下怎麼辦?」
「那就看畫兒找唄,不認得字還不曉得蘑菇長什麼樣?」梅老二扣扣鼻子,也推開手電筒加入搜集隊列中。
和認真仔細的謝驚鴻不同,梅老二粗糙許多,專挑帶字畫的書翻。
不及你一个转身 ……
折騰到半夜,一行人抬了兩箱子書走。
書籍送回洋行,謝驚鴻遞給老孫紅繩困的一卷錢票,讓他回去和梅老二計劃給手下的人,改善改善伙食。
「小當家的,那、那碼頭那邊的事?」
謝驚鴻轉身要回房間,梅老二欲言又止,沒有繼續說下去。
梅老二清楚,謝驚鴻明白他的意思。
果然,謝驚鴻步子頓住,微微側身,小小輕薄的唇抿了抿,似是思考了一瞬,「這件事不是小事,我還需要考慮。先都回吧,累了一宿了都……」
謝驚鴻打了個哈欠,轉身繼續往房間走,「有了計劃,我會讓人給你們遞口信,在此之前,這段時間先把手上的事放下,讓兄弟們提高警惕。」
如果國家有意重新開啟高考,那必然會各方面都兼顧到,陣仗不會小。
他們擦邊球的「生意」如果還想繼續幹下去,就必須要小心行事。
梅老二沒讀過書,不懂太多彎彎繞繞,只知道謝驚鴻在大事面前從來都是有主見,並非胡鬧的人。
遂應了一聲「好」,擺擺手跟老孫一起帶著那七八個同行的手下離去。
房間里燈光昏黃幽暗,寂靜一片,謝驚鴻脫了排扣馬褂,只著一身單薄長衫立於桌前,清點那兩箱書。
兩箱書看起來很多,實際可用的沒幾本。
把一部分花草封面、實際內里寫著詩詞歌賦的書籍挑出來堆到桌子一邊,謝驚鴻轉身接著整理。
哪料隨手從箱子里摸出一本,竟然是畫著蘑菇書皮的半洋文英議中食譜。
又一本不能用的。
謝驚鴻小臉倏忽板起,心情不好的同時,也意識到一個問題。
想干大事,不一定非要認識洋文,但一定要認得國文。
睜眼瞎可不行。
另一邊,深街小巷裡,梅老二和老孫放輕腳步往回走,時不時咕噥兩句剛得來的錢怎麼分配好,字裡行間皆透露出喜滋滋的好心情。
全然不知,他們「安穩」的小日子,即將到頭。
……
謝驚鴻整理半個鐘頭,兩箱子書清點下來,與種植相關的只有他找來的六本,然而卻沒有一本是和種植蘑菇相關的。
謝驚鴻有點泄氣,最終抱著試試的心態,將那六本書打包。
種地也是種,種蘑菇也是種,雖然東西不一樣,但大部分東西總歸是一脈相承的吧?
謝驚鴻心裡安慰著自己。
踱步到桌前坐下,謝驚鴻抽出信紙,又用從抽屜底下摸出筆記本,從中抽出那張日前剛才到的那頁信。
人生就像一杯茶,不會苦一輩子,但總會苦一陣子。
加油,驚鴻小朋友……
謝驚鴻捏著信紙,嘴裡忍不住發出了一陣「嘿嘿」的傻氣笑聲,下一秒又猛地捂住了嘴。
謝驚鴻黑曜石般烏黑透亮的眸子警惕的左右看了看,確認不會有人看見他這樣失態的舉動,才稍稍安心。
捏著那單薄信紙,謝驚鴻圓眼微彎,下眼瞼卧蠶微微鼓起,笑起來又乖又甜,可愛的不像是一個歷經坎坷的孩子。
小朋友嗎?
那小朋友回信的話,應該怎麼回呢?
還有……
能寫出這樣溫暖鼓勵人心的話的人,是什麼樣的人呢?
會像海根他娘一樣嗎?
謝驚鴻筆桿抵在上唇,一手托腮,腦海里浮現海根娘的模樣:半長的頭髮盤起,一張臉滄桑卻溫和,常年一身灰撲撲的舊衣裳……
想著想著,謝驚鴻甩甩腦袋,很快否認了心裡的想法。
顧朝的愛人……顧朝也才二十來歲,他愛人肯定比他小!
那……那應該是什麼樣的呢?
謝驚鴻腦海一陣朦朧,根本不存在的白霧緩緩向兩邊散開,隱隱透出一個纖細身影。
年輕的姑娘身材纖細窈窕,及腰長發紮成兩個麻花辮墜在胸前,一身軍綠色軍裝將她身上那股柔弱氣息壓下,顯得堅毅又堅強。
向小太陽一樣,積極向上……
謝驚鴻心裡暖暖的,眼鏡彎成小月牙,手裡鋼筆「唰唰」在紙上寫著:
姐姐你好,我是謝驚鴻……
一直折騰到大半宿,謝驚鴻才睡下。
等清晨外面剛響起自行車鈴聲,謝驚鴻就睜開了眼睛。
一股腦從床上翻身坐起,把夜裡清點的東西打包裝好,臨了要出門的時候,謝驚鴻餘光掃到桌邊那本英議中食譜。
簡單的辣椒醬都能做出新花樣,那她……應該是個喜歡研究吃的的人吧?
這個,或許會喜歡?
想了想,謝驚鴻伸手把那本書一起裝進箱子。
謝驚鴻寄的東西,顧朝一周后才收到。
前段時間去海市跟紡織廠訂了新貨,確切收貨時間對方並沒有明說,只說了個大概。
這幾天,顧朝每天早上趕在上工前都要跑一趟鎮郵局。
今早到郵局,因為時間太早,郵局剛開門,外面還沒什麼人,顧朝把戶籍本往窗口一遞:「要做人民的先生,先做人民的學生。同志你好,麻煩幫我查一下,有沒有我的信件包裹。」
「為人民服務。」
這回坐窗口的是個齊耳短髮的大姐,一身霧藍色舊褂子卻依舊顯得格外幹練。
說完口號,大姐接過顧朝的戶籍本,對著記錄的表格看了半晌,笑道:「有,有!可不老少呢!同志你一個人?可不好拿。」
顧朝頷首,臉上也帶了些淺笑,「我一個人,還需要郵局的同志行個方便,容我多跑幾趟。」
「好說。」大姐笑的爽朗,剛把兩封信遞給顧朝。
正巧門口有人進來,她伸長脖子,手在櫃檯拍了兩下,喊道:
「小鄭,你來了正好,帶這位同志取一下包裹,就是3號倉庫地上那一堆,還有二排架子上系紅繩的箱子,都是。」
「好的,劉姐。」小鄭是個平頭青年,年紀不大,二十齣頭的樣子。
回應了劉姐,小鄭轉頭就看見一個個子高挑結實,露著側臉的青年,那側臉稜角分明,眼尾狹長微揚,眉毛烏黑挺拔,是他們這種小地方少有的好相貌。
小鄭在郵局工作,主要就負責倉庫包裹這一塊,之前其實已經跟顧朝打過幾次交道。
這一眼,小鄭就已經認出顧朝來,「跟我來這邊。」
說罷,先走在前頭往郵局後院走。
別說小鄭認了顧朝熟練,就是其他人,也都是一個樣。
顧朝時常幫魏嵐寄信、取信,加上他在還是那邊的生意,來郵局的次數密集,加上每回京市那邊寄過來的信都蓋著軍戳,就更加讓人對他印象深刻。
沒跟他打過照面的,也都聽了不少議論。
郵局不少人都覺得,顧朝要麼就是什麼項目特派員,要麼就是軍屬家庭。
要不然,怎麼能時時收到蓋軍戳的信?還有那些大包裹要怎麼解釋?
也因為郵局工作人員的這些心裡,海市那邊前後幾次寄來大批貨,都沒人過來開包檢查。
降低了風險,也更方便顧朝行事。
這回顧朝簽了三千尺布,合計起來就是三十匹,六個麻袋裝得滿滿的,疊在一起堆得跟小山一樣。
「這是你的。」小鄭指了指麻袋小山包,趁顧朝打量的時間,小鄭又從角落架子下面翻翻找找,搬了一個箱子放到顧朝腳邊。
抽走紅繩,小鄭躬身拍拍箱子,「這個也是。」
「謝謝。」顧朝點點頭。
包裹太多一次性拿不完,郵局專門設了登記表,可以憑戶籍本和郵局開的條子多次過來取,之前顧朝也經歷過,遂直接開了口,「這回還跟之前一樣,我先拉走一部分,剩下的中午、下午再過來。」